[手冢]气场不和

　　*：本文依照漫画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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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柚木遥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漂漂亮亮的KO手冢国光。

　　没错，手冢国光，青春学园三年级一组12号的手冢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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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学校内一贯流传的“不成文の校园生存守则”中，曾正正经经的提到了如下几条有关于网球社的守则：喜欢自我YY春心澎湃的妹子/小哥最适合就读于一年2组，三年1组和三年6组——没错就是人气三人组所在的班级；喜欢剑走偏锋挑战自我的则可以考虑3年11组；喜欢饲养真人版宠物的可以依据口味轻重分别选择前往三年6组或二年7组围观投食；如果只想安安稳稳好好学习的话剩下的班级皆是福地，其中最好的选择无外乎三年2组，毕竟那个出了名又温柔又好说话的年级第一就是此班的学习委员。

　　唔，当然，安安稳稳四个字的首要前提是，你不要招惹2组的最大幕后黑手，被称之为“移动の军火库”、同为班级优秀生的柚木遥。

　　这个走到哪里都散发出一股言简意赅、可以被歪曲成“官二代”三字气场的高妹，却偏偏长着一张甜美可人的娃娃脸，更遑论她还有一把清脆动人摄魂夺魄的好嗓音。但好嗓音同学一直以来都宁死不屈，不论历届广播社社长如何死缠烂打软硬兼施都没把她收至麾下。

　　在大家都还是愣头青的国一年华，围观群众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在二年级开始时却空穴来风了一段“其实柚木同学对网球社的XX君芳心暗许”的绯闻；最终这个论断在大浪淘沙般的证明与反证明中几度轮回，却因为好嗓音在当年的换选活动中坐上学生会副会长之位这件事，在众望所归中变成了“果然柚木同学对网球社的手冢同学芳心暗许”。

　　广播社的社员ABC直至etc到现在都记得，当他们的社长得知自己觊觎多年的希望之星成了手冢副手的时候，用多么饱含辛酸的哀怨语气感叹了一句：“我的诚意果然抵不过命运的力量啊！”

　　而在整个事件中实在是躺着也中枪的柚木好嗓音，在得知那个在自己头顶萦绕多时的唯一八卦终于补上了一个最不愿看到的主角名后，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开头的那个誓言写在纸上，然后恶狠狠地拍在了自己书桌正上方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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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柚木遥和手冢国光的关系完全可以追溯到……不，事实上他们两个之间真没什么好追溯的风花雪月和痴缠过往。

　　而之所以两人的关系能在围观群众的脑补中，从“然后就没有然后”一路升级成“校园传说”，纯粹只是因为……阿遥那不争气的考试成绩。

　　啊哈，没错，对于向来奉行“凡事都要做到最好”的柚木遥来说，让成绩保持在一个漂亮的水准上实属应当，她确实是板上钉钉的班级最优生，虽然比不上奉行低调奢华原则的同班同学大石鸡蛋头，但能维持在班级前三年级前二十的水平还是有的，甚至于她的英语时常能考出无限逼近满分的华丽分数，但这并不妨碍阿遥将自己的成绩定义为——“不争气”。

　　每一次年级统考，其中包括且不限于每学期的期末考试，她都恰好比手冢低一个排名：手冢考好拿到第三，她就是第四；手冢发挥欠佳刚进前二十，她就是被正好挤出宣传栏红榜的二十一；甚至于国二第一学期手冢击败大石拿到了年级第一，阿遥也以正好压过大石零点五分的成绩，踩着前年级第一的尸体，又一次光荣的成了“手冢国光背后的女人”。

　　次次如此，从不例外。

　　一件事情发生一次是正常，发生两次是巧合，发生三次是有意为之，而发生N次……数据狂人乾贞治对于此事件的唯一评价只有四个字：

　　“这不科学。”

　　而一切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我们都能笼统的将其称之为——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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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遥在多年来对于自己形象的苦心经营中明白了一个悲惨的真相，那就是当她不说话的时候，大家会因为她的脸认为她是个软妹，而当她说话的时候，大家则会因为她的声音认为她是可以成为实力歌姬的……软妹。

　　所以在坐上学生会副会长之位后的第一次高层会议之前的那个周末，阿遥还特意跑去剪了一个看起来干净爽利、精英气息十足的全新发型，并且早早抵达了会议室，在坐在副会长的位置上思索良久后，几经调整才凹出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造型静候他人。只不过在她之后进门的会长手冢在看到她之后，同样思索良久，才淡定地问了一句：“这位同学，请问你是？”

　　若非跟在手冢之后的财务乾贞治眼疾手快，一向标榜自己是女流氓的阿遥，绝对已经将她苦心整理了一晚上的资料全拍手冢那张俊脸上去了。

　　这里需要解释的一点是，青学校内一条台面下的校训是“学生会是为学生做牛做马而非凌驾于其他学生之上的存在”，因此学生会内的大部分职位都是其他社团或委员会的老大来兼任。虽然不属社团老大之列，但常年领着一帮人高马大的青壮劳动力在校园内张贴海报的宣传部部长柚木遥，自然也有直接竞选副部长之位的资格。而多少都求过或未来还要求柚木在宣传方面为自家开后门的各位社长，则纷纷颇有眼色的主动将这位半路杀出来的候选人暗箱了上去。

　　但对于脸盲症晚期患者手冢国光来说，就算面前这人是他亲自唱票选出来的副手，也丝毫不妨碍他在对方换了个全新的发型之后，就彻底认不出这人姓甚名谁了。

　　在电光火石间用身体挡在手冢会长和柚木副会长之间的乾贞治，就算用手推了两次眼镜，也终于还是没忍住嘴贱了一句：

　　“手冢啊，虽然柚木同学换了个发型，但她好歹都当了两年你‘背后的女人了’，你——”

　　那没拍上冰山脸的一叠资料最终拍在了另一个眼镜男乾贞治脸上，连带着把他的后半句话也一齐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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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乾第三次在学生会会议前挑战自己在真人RPG游戏中的走位技巧之后，他便将自己绝密笔记本上的八卦资料分栏中，所有同时出现“手冢国光”和“柚木遥”的地方，一概替换成了“Mentos”和“Coca Cola”。【注1】

　　其实向来喜欢人工制造各种状况并借此收集资料的乾，本打算在阿遥第四次想把随便什么东西拍手冢脸上的时刻隔岸观火，却沮丧的发现阿遥终于带着她的新发型在手冢那里刷脸成功，脸盲晚期的网球部部长兼学生会会长终于成功更新了自己脑海中有关“柚木遥”的资料，并且再也没有死机过。

　　这中间阿遥在国三第一次全区模拟考中又一次考到了手冢身后；而有关两人真实关系的各类猜想，从“难舍难分”到“相爱相杀”再到“失散多年的龙凤胎”等各类版本的层出不穷百花齐放；至于青学的第一社团，也终于开始了又一个夏天的征程。

　　阿遥在面对“我是真的很想看”和“但是去看了估计后果狗血”这两个选项沉吟许久后，终于决定一如前两年一样场场不落前去围观比赛，哪怕之后有关自己的那唯一一个校园绯闻以指数幂的形式翻番也在所不惜。

　　作为年纪文科最好的几个同学之一，阿遥同理科第一乾贞治的交集远比手冢来的多，可不管阿遥同乾一起跑多少次图书馆也传不出一星半点的绯闻，由此可见抱大腿是一门多么深奥的技术，假如每次大考阿遥前面的人不是冰山王子手冢而是某个猥琐路人甲，她大抵也不可能在校园传奇中混得一席之地。

　　乾贞治其人不仅喜欢收集各类有的没的的资料，还喜欢利用一切机会，全方位多角度的向人炫耀自己那犹如数据库一般的笔记本和不输计算机的大脑。所以说在同乾名为“互帮互助”实为“互相吐槽”的图书馆学习生涯中，阿遥无数次围观到了那些写给手冢不二大石菊丸etc的情书片段，如果碰上特别恶俗矫情的抒情句，阿遥还会清清喉咙，用她那颇负盛名的好嗓音，压低声音为乾来上一段。

　　在那些浩瀚的表白信中，最受妹子们喜爱的强调句式之一，就是：

　　“我看每一场你们的比赛，但我喜欢的并不是网球，我只喜欢你。”

　　这句话阿遥几乎每见必读，而且感情定然格外沛然，表情必然格外真挚，而每当这个时候，乾就会带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色，格外淡定的望着她。

　　原因其实很简单，在大和队长还是带着小圆墨镜的猥琐男造型之时，青学网球社的校园人气可谓惨淡的一笔，但那个时候场边寥寥无几的围观群众中，就总少不了阿遥的身影。后来网球社人气大涨后，她反倒来的不如之前勤快了——这就是真球迷，而非花痴女。

　　在国二时，因为两人同班而且偏科严重从而被老师绑在一起成了学习搭档后，乾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彼时因为还不算高所以看起来格外软妹的阿遥，在沉吟片刻后才压低嗓音问了一句话：

　　“你看过01年美网决赛吗？这就是我喜欢网球的理由。”

　　在发现乾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己后，阿遥瞪大了她那双本来就够大的眼睛，颇有几分不屑的又补上了一句话：

　　“不会吧，难道你作为网球手，连这场比赛都不知道？”

　　被莫名地图炮的乾阴测测的抖了抖手，却什么都没有多说。只不过在之后他就认真的统计了阿遥每次一大考的名次，然后……你们就都知道了。

　　【注1】：“Mentos”和“CocaCola”分别是曼妥思和可口可乐，如果你将几颗曼妥思薄荷糖放入瓶装可乐中，过一会就能看到可乐喷泉的奇景。补充一句，此事有风险，模仿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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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对阵迹部的那场比赛柚木自然也是在现场的，按照一般故事发展的尿性来说，在青学校园之内，几乎与“深深迷恋着手冢国光所以哪怕做他的副手都任劳任怨甘之如饴”这一长串定语划等号的柚木遥，理所当然的应该在场边方寸大乱哭得梨花带雨才对。

　　但那只是一般故事的尿性，而在这场绯闻故事中的唯一女主角，却好巧不巧，是以“移动の军火库”之威名著称的柚木遥。

　　在这种比赛的前半段时间，阿遥的脸上还有几分激动和跃跃欲试的神色，就如同一个忠实的球迷在这种场合中所能表现出的一模一样，可到局面陷入僵持而手冢已然开始自残之后，阿遥只是紧紧抿着嘴，却再没有发出一声呐喊。

　　而在手冢出乎意料却又在想象之中的输掉了这场比赛后，阿遥依然抿着嘴，她看起来远比在场一众青学女生要淡定许多，但在她想掏出手机的那一瞬间，却因为满手是汗，而差点一时手滑将手机摔到了地上。

　　可凡事都处变不惊处处都标榜自己是个女强人的阿遥，并没有因此萌发出任何旖旎的遐思，她只是默不作声的用手机拍下了当时场边立着的记分牌，甚至还因为嫌弃拍得不够清晰角度也算不上好，在拍完第一张后又比比画画的拍了好几张。

　　之后阿遥就离开了赛场，虽然在她还没到家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乾贞治的短信，告知她青学已经在附加赛中因为越前龙马的获胜而顺利晋级。

　　这是应该的，阿遥看着手机屏幕想到，那可是手冢钦点的青学支柱，那个说起来光荣大气，但其实……即坑爹又沉重的头衔。

　　阿遥在国一的时候就因着各种机缘而跟手冢攀上了点头之交，而在那个时候，她也早就开始有事没事便跑去网球社围观训练。所以，她也当然知道，曾经有品行完全能打负分的学长，纯粹出于失败者对胜利者的羡慕嫉妒恨，而用球拍击伤过手冢的左臂。

　　初闻这件事的时候阿遥除了怒骂那个学长几句之外，也情感真挚地为手冢唏嘘感慨过良久。彼时同为国一的那个家伙为了掩藏实力而用右手与前辈对战，而且居然还赢了——果然手冢君就算看起来少年老成，也有一副欲说还休的狂妄少年心。但时隔两年之后，在亲眼见证手冢为了“青学的荣光”赔上了自己的手臂之后，阿遥这才惊觉，当年那个狂妄少年，怎么就突然长成了一个让人无法直视的偏执狂呢？！

　　世事无常，真是……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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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对于柚木遥来说，比这更不可理喻的事情，大约就是……她竟然会同手冢讨论那场比赛。

　　事实上手冢将要去九州疗伤的事情，柚木遥知道的大概比网球队的正选们还要早，毕竟“学生会会长”要翘班去治疗，怎么样都的把工作跟自己的直属手下交代清楚。但手冢的疗伤计划毕竟定下的太过匆忙，中间余裕的时间也太短，更别谈阿遥的同学大石还要拖上手冢一起去激励后辈【注2】……所以本来可能会持续一个小时的交接工作，最终却被强行压缩成了十五分钟。

　　当阿遥将最后一条备忘记到自己的笔记本上之后，她抬头看了眼身边准备离开的手冢，却鬼使神差的开口说了一件与工作完全无关的事情。

　　“你那场比赛……”

　　在听到“比赛”这个字眼之后，那个方才一直带着一种淡然神色整理资料的男生扭头看向阿遥，茶色碎发之后的眼眸里，带着一抹极微弱的惊诧。

　　手冢当然知道阿遥是个球迷，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短，谈论网球的次数却是寥寥可数，就算是谈起的那几次，也多半只是女生出于礼貌的胜利祝贺。此时此刻阿遥突然提起“你那场比赛”，手冢大约……也能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看着对方，示意她继续。

　　阿遥在手冢这种清明坦荡的神情中却突然踌躇起来了，在犹豫了片刻后，她才迟疑着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赢呢？胜利真的这么重要吗？”

　　“我是否胜利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手冢在听到阿遥的提问后只是面色温和地摇了摇头，“青学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巧妙的悖论，这也是一种莫名让阿遥感到不适的自我否定。手冢说的确实是对的，毕竟青学没有他的胜利也顺利晋级，但……为什么他能用如此认真的态度，轻描淡写的否定自己的牺牲呢？

　　那个向来霸气外露的女生在这一瞬间却极为罕见的迷茫起来，她看着手冢，欲言又止，却也是无话可说。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氛围略显沉重，并不想让阿遥因为自己的话语而伤神的手冢很快另起了一个话题：

　　“不过，下次大考我应该是无法参加了吧。”

　　在愣了几秒钟后，阿遥才突然从这莫名到仿佛随机出现的话题中品出几分真味来，而在意识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就算面色一如既往的冰山加三无，周身的气场中却都不免漂浮上几分调笑的意味后，那个能被称之为“三年2组最大幕后黑手”的女生，针对这句话所做出的回答，就是默默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阿遥从图片库中翻出当时在场边拍下的比分图，在促狭地微笑起来后，她将手机径直伸到了手冢眼前。

　　“呐，这张图片不错吧？”

　　“在会长大人您疗伤归来之前，我都会把这张图设置为手机桌面哟~”

　　【注2】：此处漫画剧情并没有在动画版中出现，具体可见漫画160话《手冢踏上征程》，wwb地址：http://tieba.baidu.com/p/323720323 老实说就是这一段让我对大石有了全新的印象——这个家伙，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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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柚木遥曾以为，在经历过关东大赛的失败以及在九州的疗伤之后，手冢国光会稍微变得聪明一点。

　　但最终残酷的世事还是证明，那个她不管付出多少努力也无法在考场上超越的家伙，就算所有领域都智商情商两高，但在网球场上，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全国大赛的时候阿遥自然也去围观了，而她所见的手冢的第一场硬仗，就是对阵冰帝的桦地崇弘。

　　事实上，那也许会是一场必输的比赛，因为人是无法战胜自己的，而手冢本人明显比他的模仿者更经不起拉锯战。若非比赛最后的天降大雨，阿遥觉得，也许青学网球社又可以在机场与手冢来上一番送别难。

　　所以在比赛因为大雨终止之后，阿遥特意返校，在龙崎老师的办公室外堵住了手冢国光。

　　“……学生会的工作出了问题吗？”在意料之外的时候遇上意料之外的人，虽然大致能猜出阿遥为何要出现，但手冢在思索片刻后终究还是找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回复。

　　“什么工作能难倒我？”阿遥面露不屑地否定了手冢的提问，接着指了指面前男生的手臂，“为什么又要一意孤行？”

　　“那场比赛赢了，而且不算难看。”手冢最终还是答得言简意赅。

　　“不算难看的原因只是下雨罢了，假如没有这场雨呢？”阿遥说着不由得提高了嗓音，“被他人所模仿的‘拙劣的自己’所拖垮，这难道是你所希望的吗？！”

　　就算提高了嗓音，但对于阿遥那原本轻脆动人的好嗓音来说，这样的改变不过是让她的声音带上了一种别样风情，反而连一丝诘问的紧逼感都听不出来。似乎颇为不满自己的气势却被自己的声音所削弱，阿遥猛然上前一步靠近手冢面前，神色极为严肃地瞪着对方。

　　“我确实希望能看到你打出精彩的比赛，但为什么在精彩的同时，一定会伴着让你旧伤加剧的风险呢？”

　　“你根本没有必要自我牺牲到这个地步，就算考虑到当年的大和学长，你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我实在不能理解……莫非这样高尚的行为能满足你心中某种病态的虚荣心吗？”

　　这是咄咄逼人的尖锐指责，太过直白，也诚然算得上难听，但被诘问的男生却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的情绪，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依然带着清明坦荡的神色，他看着阿遥，在片刻之后，神色中似乎还带上了几分笑意。

　　“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每次考试的排名都正好在我之后。”

　　这又是一句犹如天外飞仙般的回复，而被回复的女生一时间完全愣住了，她不知道男生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故而手冢这种摆明了揭她伤疤的事情，倒也并没有立刻让她暴跳如雷。

　　“我也知道，一直以来你都非常想在考试中超过我。”手冢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句话当然是对的，这句话的火力升级版本还一直贴在阿遥的书桌之上，甚至于在国二那年成为手冢副手之后没多久，女生还大剌剌地向手冢撂下过自己的战书。但女生依然处于跟不上节奏的呆滞状态中，直到手冢说出下一句话后，她才惊觉男生的本意。

　　“也许这么比较并不一定是对的，但是，就如同你想超越我的决心一样，我也很想在国中的最后一年，带领青学获得全国冠军。”

　　“事实上，全国大赛之后我将前往德国，准备开始职业训练，这是我在日本最后的一届比赛了，我……并不想留下遗憾。”

　　“这并非你所说的‘高尚却病态’的心理，我也不是单纯为了自己的执念而做出自我牺牲，我渴望胜利，因此，我也必须要付出相应的努力和代价。”

　　这并不是阿遥第一次听手冢说这么多话，毕竟他们为了学生会的工作事宜连夜都刷过，但这也确实是她第一次听手冢跟她……讲这样的话语。阿遥本想出言反驳，却悲哀的发现，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头头是道、无懈可击。

　　他并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天真的献祭者，一个为了集体的利益而牺牲小我的悲剧英雄，他能在关键的时刻无畏的为集体奉献自我，但与此同时，他也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准则，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利益。

　　窗外依然下着大雨，那些飘落的雨滴不断撞击着两人走廊上的玻璃窗，发出轻微却绵延不绝的声响，而在这除了他们之外别无一人的走廊上，阿遥望着面前这个身形挺拔神色坚定的男生，望着这个被她暗暗当作目标发誓一定要超越的对手，却突然意识到……就算她终有一日在考试排名中超越了手冢，但在某个方面，她却从来没跟他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而与这个想法相应相生的，还有另一种细碎而微妙的感情。

　　但最终，女生只是歪头看向面前的男生，然后用她所能想象的，最美妙的声音说道：

　　“那么，祝你最后的这届大赛，不留遗憾，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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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手冢有过这样一番对话，当手冢再一次决然地在球场上赌上自己的左臂之时，阿遥却远比意料中……不淡定。

　　她知晓手冢的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离开集体追寻自我梦想的秘密，而且以她对手冢的了解，她很肯定青学的球员中知道这件事的人绝对不超过两个。但就是因为心怀这个秘密，她才更加觉得，手冢在此刻的选择，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与决心。

　　阿遥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一言不发了，她带着某种可以被命名为“惶急”的情绪死死地盯着球场，但她的内心中却从来没有一刻升起过“放弃”的念头。甚至于在听到身边诸人开始用痛苦的声音嘶吼着请求手冢“快停下”时，她只是心怀苦涩地默默摇了摇头。

　　那一刻，她在心中念出的答复，与她同班同学大石对手冢吼出的那句鼓励，惊人的相似：

　　——不要大意的上吧！

　　但这场仿佛赌上全部的梦想与坚持的比赛，手冢终究还是输了，就算不考虑最后一球的运气成分，他也确实没有余力再从真田手上连扳两局反超获胜了。

　　在听到最后的宣判之时，阿遥却难以描述出自己的内心感想了，她并不想为手冢遗憾，也不想因这场失利感到痛苦，相比于她自己的小心思，她在那一刻，却更想知道手冢的想法。

　　于是在注意到是荒井陪同手冢去医疗室之后，阿遥在两人走进出口通道后截住了他们。

　　学生会的副会长&校宣传部部长&网球社粉丝&大石前辈的同班同学&乾前辈的好友&“手冢国光背后的女人”，在看见阿遥出现的一瞬间，以上各种不同的形容词瞬间刷过荒井的脑海，而这种种头衔所带来的气场实在太过具有震慑力，所以在听见柚木学姐想跟手冢部长“聊一聊并陪他去医疗室”之后，荒井在忙不迭应声之后立刻就撤了回去，单留两人一起继续向前走去。

　　“还真是你训练的好手下啊，”阿遥一边叹气一边将手上的一罐宝矿力打开递了过去，“跑得还真够快的。”

　　“你又要来指责我的高尚和愚蠢么？”手冢虽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接过阿遥递来的宝矿力喝了起来，“啊，谢谢你的水。”

　　“我当然不是为这个而来的，事实上，在上次你跟我说了那番话之后，我就明白了有些事情，并非一定要按照我的想法发展才算正确，我依然无法认可你的价值观，但我对此表示绝对的……敬佩。”

　　“这并不像是一句夸赞的话。”手冢看着阿遥。

　　“我也并没有夸赞你，”阿遥没好气地耸耸肩，然后她挥手指向场边的记分牌，“所以，你在日本的最后一场正式比赛——确实没有留下遗憾了么？”

　　“虽然没有胜利……但也并没有留下遗憾。”

　　在手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好走出球场的出口通道，走入盛夏时节明媚清透的万里晴空之下。此时恰巧风起，阿遥偏头望向手冢时，便正好看见微风吹起他额前茶色的细碎发丝，而他镜片之后那双神色锐利线条漂亮的凤眼正看着她，那澄澈的瞳孔之中所透出的神色，证明了他方才的回答——带着诚心诚意、毫无虚言的真实。

　　“是吗？这样真是太好了，”女生微笑起来，“那我们赶快去医疗室吧，早去早回，你的另一个梦想，还是亲眼见证才不会留有遗憾吧。”

　　在点了点头头后，手冢却又一次突然提起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

　　“这么说起来，你是又准备换手机壁纸了？”

　　在意识到这是冰山对她开得又一个玩笑之后，阿遥在片刻的惊诧后立刻笑着摇了摇头：

　　“不，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能用你捧得奖杯的图片做桌面。”

　　“希望你所带领的这支球队……不会让人失望！”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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