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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
“你是认真的吗，小婴儿？”云雀嘘了一声，环起手臂注视着眼前这位彭格列的最强杀手。里包恩假笑着向他点头。于是，云雀转而注视他身旁那个坐在接待室沙发上的小孩。不守规矩的一撮撮棕色乱发，那双大而可爱的、天真无邪、焦糖般的眼睛正好奇地望着他——毫无疑问，一只草食动物。
“你是最后一个能找的人了，云雀，”里包恩说。云雀发出一声愤愤不平、抱怨似的嘟囔，索性用手托起下颏让它休息一会儿。
“哦？那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询问的声音充满了讽刺。里包恩叹息了，然后对上云雀的目光。
“一切是从这个早晨开始的……”里包恩开始讲述。
*
“里包恩！你让强尼二先生调整了十年火箭筒的事是真的吗？”纲吉朝他的家庭教师大声喊道。他刚从蓝波那里听说，有个奇怪的那人来了并改造了他的火箭筒。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废柴纲？”里包恩反问。纲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下子跌倒在地。
“里包恩！你忘了强尼二先生最后那次把我们的武器拿去改造发生了什么吗？！”纲吉大叫。列恩变成了绿色的木槌，被里包恩用来狠狠砸到他的脸上。纲吉被撞击到自己的床上，□□起来，揉着他肿起来的脸颊和他身体一侧的肿块。
“蠢纲，要想冲我喊叫你还早了十年。”里包恩说着，用列恩枪威胁着他。
“咦咦咦！！！”纲吉短促地尖叫起来，本能地伸手挡住脸。里包恩假笑，列恩随之变回了它的变色龙形态。
“别担心，阿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里包恩说。纲吉皱起眉，瞪着他的家庭教师。
“真的吗？这是什么意思？”纲吉问，明显地不相信他。里包恩弯起唇角，纲吉准备问个清楚，他们听到一声熟悉的大笑。
“咩哈哈哈哈！蓝波大人来了！”蓝波大叫着跑到纲吉房间外的走廊分叉口前。
“蓝蓝蓝波！”
“死吧，里包恩！”蓝宝大声嚷嚷，同时将紫色的手榴弹扔向里包恩。
“咦咦咦！！！”纲吉吓得连忙避开一个没打中里包恩的手榴弹。里包恩将列恩变成了一个球棒，将攻击全部反回给了蓝波。
“呜哇！”巨大的爆炸发生了。纲吉咳嗽着，烟雾慢慢消散了。他的房间变成了一团糟……见鬼，说一团糟都还显得轻描淡写了。
“啊！京子的笔记！”纲吉捡起一个烧焦了的笔记本，感觉到从眼角夺眶而出的眼泪。京子借给他自己的笔记本，而现在，它烧焦了，已经无法阅读。
“到此为止！蓝波！”纲吉怒视着他的雷之守护者。蓝波咬住下唇，眼睛开始变得湿润了。
“要、忍、耐……”蓝波大哭起来，从纲吉那儿获得了一个愁容。
“蓝波……”纲吉向蓝波伸出手，然而，当他看到蓝波拿出了十年火箭筒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
“等等等一下！蓝波！”纲吉从蓝波的控制中抢出火箭筒，而当它倒向自己时，再次睁大了眼睛。
“咿咿咦！！”当纲吉的房间再次被烟雾笼罩，里包恩的脸上依然留有一丝笑意。
“十代目！”
“阿纲！”当里包恩听到彭格列十世最信任的守护者的声音时，他再次笑了起来。门开了。狱寺和山本眨着眼，注视着他们眼前的景象。在烧焦的房间中央，是一个不超过五岁，有着不服帖的棕发、和他们所见过的最大的焦糖色眼睛的男孩。
“哇……我从来没听说过阿纲有个小弟弟，”山本评论道。
“你……棒球笨蛋！十代目是独生子！”狱寺瞪着那孩子，拿出了他的炸药，“你……你是谁？你在十代目的房间里做什么！”
“咿咿！”那孩子发出一声稚嫩而尖锐的惊喘，并向后爬去，被惊吓出的眼泪从他那双大大的褐色眼睛里滑落。山本蹲下身以便更好地看清他。孩子倒抽口气，跑向床那边，躲到了它的后面。山本和狱寺看着，眨了眨眼。
“你们两个该感到羞愧，”里包恩轻轻斥责道。
“里包恩先生！”狱寺大声说，“十代目在哪儿？今天他应该和我们碰面，可是——”
“那个你打算把他炸了的孩子就是，”里包恩说，从岚之守护者那儿得到了一个下巴掉下的回应。
“什什什么？！”狱寺结结巴巴地，看了看那个躲在床后面、受惊的孩子，然后又望向他那挚爱的十代首领的导师。
“记得狱寺被强尼二改造过的十年火箭筒击中了的那次吗？”里包恩问。守护者们都点头，然后里包恩假笑起来，“就像那样……只不过，他现在确实是个五岁大的孩子。”
“什什么么什么！”狱寺磕磕巴巴地叫起来，盯着正躲在床后的孩子看。山本真心实意地大笑起来。
“我知道了……这个小家伙是阿纲的亲戚，是吧？”山本说着，朝那孩子露齿而笑。狱寺很想为山本的粗神经掴他一下，但他对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个孩子就是他最珍视的十代目这个事实大为震撼……于是，他抬起手给了自己一下。
“啊啊啊！”狱寺和孩子都叫起来——当后者被拉进一个简直惊人的怀抱中的时候，“我很抱歉，十代目！我实在不配做您的左右手！”
在狱寺继续絮絮叨叨关于自己作为十代目的左右手有多失败，以及他现在有多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孩子的眼睛开始湿润了。山本温和地轻笑起来，拍了拍狱寺的头。“嘛嘛，狱寺……阿纲会理解的。我的意思是，【毕竟，你不是他，不知道这孩子是他的亲戚嘛。】{注2}”
狱寺冲山本怒目而视：“闭嘴，山本。”
孩子又哭了起来。他用力地拍打狱寺的肩膀直到躲进床底抖缩为止，守护者们都陷入了困惑。他们都能听到从床底传来的哭声，可是不知道能为它做什么。山本揉揉后脑勺，“啊，呃，狱寺……你吓到他了。”
“我我吓到他了？棒球笨蛋！他很可能是害怕你的愚蠢！”狱寺喊道。山本只是一笑置之。
“狱寺，让那孩子开心就好，”山本说着，冲这位暴怒的岚之守护者露齿而笑。狱寺抽搐了，瞪着说话的棒球笨蛋。
“哦，好吧，那我具体该怎么做？”狱寺问。山本保持笑容。
“给他看看你的烟火吧。”山本建议道。狱寺咆哮了。
“最后一次告诉你，那些不是烟火！”他一边吼一边拿出炸药。这时候，其中一个不小心被点燃，从狱寺的手中掉了出来。
“啊……”狱寺的眼睛瞪大了，当他看到炸药滚到孩子附近的时候，“十代目！”
爆炸毁坏了纲吉房间的一部分。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个洞——他因与这场爆炸仅隔着一英寸而得救——不断发抖。狱寺的下巴砸到了地板上，然后，他开始用自己的头猛敲地板，“非常抱歉，十代目！我对不起你！”
孩子又开始哭了，这一次，让两个男孩都不得不捂住了他们的耳朵。山本轻轻地笑着，走向孩子。微笑着，山本把一个球递给他，“嘿，想要玩抛球游戏吗？”
“抛球？”孩子一边抽噎，一边天真地问。山本点点头，然后从他身旁走开。
“你扔球，我会借助，然后我扔，你来接。”山本解释，“想要试试吗？”
孩子点点头，把球扔给了山本。山本看着扔来的球缓慢却活泼地飞向自己，轻笑起来。他接住了球，微笑，“很好，现在到我扔了。”
听到这句禁语，狱寺从自怨自艾中惊醒了，“不！山本！”
一瞬间，山本的眼神变了，他把球朝孩子的方向扔去。看着球以一种超高速度朝自己飞来，孩子的眼睛睁大了。他及时躲开，球擦着他飞过，然后深深地嵌入了墙壁。孩子看着墙，球的表面甚至散发着可以看得见的烟。他又大哭起来。
里包恩叹气，一把抱起哭泣的孩子，“你们两个家伙失败了。我会让阿纲待在更能胜任的人的手里。修好他的房间。”
“能、能能胜任的人？谁？”狱寺问，看着里包恩带着孩子准备离开。里包恩微微一笑。
“你认识的人。现在，在我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阿纲的房间被修好，明白了吗？”他命令道。
“当然，里包恩先生！”狱寺答道，着手去干活。他对里包恩想到的人毫无头绪，但既然是里包恩先生，狱寺就并不担心。山本一边笑，一边动手参与帮助，把它当做是另一场游戏。
*
“我本来打算去找那些女孩，但如果遇到暗杀事件，我恐怕她们没有能力保护现在这个样子的阿纲。去找了平也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阿纲会被他的极限弄伤的。然后……好吧，我不需要解释为什么我不能把阿纲交给他的雾之守护者。”里包恩解释说。
“小婴儿……”云雀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看着对方，“这只草食动物所谓的家族是有多么的无能？”
里包恩回以假笑，“你也是这个无能的家族的一员，云雀。”
云雀坐下，一脸嘲弄：“我从来不记得自己和这些草食动物很熟。”
“你是阿纲的云之守护者。”
“那——”
“你拿到指环并把它戴上手指的那一刻，你就在宣告自己成为阿纲的云守。”里包恩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留下五岁的纲吉留在云雀身边，并把他推向他的膝上。纲吉跌跌撞撞地抱住云雀的膝盖，面对着粗暴的对待，焦糖色的眼睛闪耀着。当然，他在云雀发出一声低吼的时候退缩了。“现在，你的职责就是照顾好阿纲——在我带着蠢牛的火箭筒去找强尼二的时候。”
说着，里包恩准备抽身离去，云雀怒视着她，有些咬牙切齿，“我可能会把这个草食动物咬杀……”
“你可以尽情地咬杀他，【不过，我也许会很欣赏你——如果你能弄在我们容易把它们藏起来的地方。】”{注3}
里包恩关上的门的时候恰好瞥见云雀脸上一抹红晕的迹象。云雀发出一声疲倦的叹息，靠在椅背上。他闭上眼睛，试图捕捉一些睡意。当然，他膝上增加的重量阻止他进入深层睡眠。云雀睁开眼，发现这只草食动物……正一脸纯真地用他那大大的、无辜的焦糖色眼眸望着他，这……这一定是云雀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眼睛。云雀拾起这只草食动物，举到眼睛的高度，凝视着他那犹如太妃糖般的眼睛。很明显，他在害怕——他的表情是这样显示的——它说明了一切。这就是为什么云雀会对他先开口说话感到惊讶了：“大哥哥……也会欺负纲君吗？”
在发问前，云雀眨了眨眼，“是什么让你这么想？”
小草食动物低头往下看去，就像感到羞愧一样，眼泪从他闪亮的焦糖色眼睛里滑落，“每个人都会欺负纲君。因因、因为纲君很弱，而、而而且——”
云雀不得不避开这之后紧跟着的一连串伴随着哭泣声的语无伦次的话。他注视着他，带着轻微的嫌弃。难怪这只草食动物会长成那样一个懦弱的家伙。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被这种事弄得精神受创。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草食动物被欺负后，云雀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焦虑。他本不应该会为其他人的问题感到焦虑。他不应该放在心上——他不应该关心。
一声疲倦的叹息，云雀拉起小草食动物给了他一个笨拙的拥抱。他在对付孩子的经验实在很有限——见鬼，他在孩子的问题上根本没有任何经验。所以，他做了他曾见过的，草食动物有一次对那个哭不停的……呃，是那个花椰菜头的孩子吗？所做的同样的事。他留下的关于那次事件的唯一记忆就是草食动物抱着那孩子，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语。不过，他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对这个五岁的小草食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这个拥抱看起来起了作用——小草食停止了哭泣。云雀看着他冲自己展颜一笑，“大哥哥是好人。”
云雀眯起眼睛，将他的头按回到自己的肩膀上……这相对而云雀而言，可实在有点太过温柔了。他不是好人——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发出一声受挫的咕哝，云雀把孩子放下来，打算走出房间。但一双小小的手臂伸过来，绕过他的腿紧紧环住，阻止了他的脚步。云雀低头看去，发现他用整个身体抱住了他的腿，闭着眼睛，微微发抖。“你……你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在云雀有所准备之前，小草食向他露出他所见过的最大的、如同小狗一般萌的眼神。云雀本能地后退回去，但他依然紧紧抱着他，“请不要走、大哥哥！请不要留下纲君一个人！”
又是一声叹息，云雀蹲下来，再次拎起小草食，注视着他闪亮的大眼睛。他向他伸出手，直到可以完全触碰到云雀的脸颊为止。“你在害怕什么？”
眼泪从小草食的眼睛滚出，他擤着鼻子，试图连贯地说出来：“因、因为……那那些坏人、人可能还会来欺、欺负纲君。”
“那些……坏人？”
“他、他们要、要把纲君炸掉，然、然后，然后有个球……朝纲君发射过来……嗯，然……然后……”他无法再说出更多流利的句子，而云雀不得不在他完全哭起来、伸手揪住自己的头发时再次避开。云雀再次叹气，抱住了他。这一次，小草食抱紧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肩膀上继续哭。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停下来，只是单纯抱着云雀。在这一期间，云雀已经决定了，要把那两个绝对是造成草食动物受惊原因之一的家伙咬死——他们本来应该是他的朋友？云雀叹着气，放下小草食，在他身前屈膝蹲下——像一个骑士那样。
“我得去维护这个学校的治安，”云雀说，收获到另一个受伤的小狗一般的眼神。小草食用手臂环抱住他的脖子，好让云雀把他整个人抱起来。
“那么，让纲君跟你一起去！”他恳求道。不想再听到更多的哭声，云雀一边叹气一边点头，拍了拍他的背。
“好吧……好吧……”云雀妥协。小草食松开手，露出一个稚嫩得可爱的微笑。云雀站起来，把外套套上肩膀，小草食抓着其中一只袖子，随着他离开了接待室。
*
不用多久，他们就在学校后面的一个楼梯后方发现了几个逃课吸烟的三年级生。当然，这些家伙害怕过了头，以至于没想到要从这位完美的不良头领面前逃走，“请、请，请——”
“群聚，在校舍吸烟……以及，逃课，”云雀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我将把你们全部咬杀。”
“啊啊啊！”他们都争着从云雀身边逃离，才发现他们已经被楼梯，背后的墙壁以及，呃……云雀包围了。云雀正准备走近，突然注意到，他们都盯着他背后的某样东西看。云雀往后一看，想起小草食还在场……而且，依然紧紧抓着他的外套。他看上去有点害怕，云雀不像再让他受惊受伤，脱下了外套，把它放在他的头上。外套滑下来，遮住了他整张脸、从身体一直到脚脖子。他从外套中探出头，好奇地望着云雀。
“离开这儿，闭上你的眼睛，捂住耳朵——不要松开，直到我来找你。”云雀吩咐道，指向那边的树。小草食眨了一会儿眼睛，然后歪头。
“为什么？”
“因为，我得……”云雀回头看向楼梯那边惊恐无比的猎物，“惩罚这些可怜的畜生。”
“纲君不能看着吗？”他问得纯真。
“不，不行。”
“如果纲君做了大哥哥说的，大哥哥会承诺带回纲君吗？”
“嗯。现在，走开，”云雀再次用命令的语气引导着他去照做。小草食冲他一笑，快速溜向云雀所指的那棵树。在路上，他被绊倒，砰地一声跌倒在地。
云雀叹气，走向他，一把拉了起来，在他面前蹲下来，“还好吗？”
小草食点点头，用对方的外套遮住自己的脸。云雀听到一些类似抽噎的声音，明白他正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在他面前哭出来。他叹息一声，把外套从他的脸上扯下来，注视着他那已经湿润的眼睛，“很快就会结束。所以，你只要在那儿等着就好，明白了吗？”
小草食点点头，笑了，再次跑向那棵树。当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舒适地在树下坐好时，云雀朝着他的猎物走了回去。他们仍然缩在楼梯那儿，不断发抖。云雀再次露出了恶魔式笑容，“刚才到哪儿了？啊，对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在……处罚了这些三年级生的几分钟后，云雀走向那棵树，与此同时，一阵狂风从他身前刮过。云雀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随后，他的瞳孔放大了——草食动物不见了。他冲到那边后，留意到地上有几片花瓣。云雀捡起一片，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是一片莲花花瓣。
*
在另一个地方——位于黑曜中心的隐匿处，一对异色的眼眸，一红一蓝，正注视着一对大大的焦糖色眼睛。骸微笑起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看上去像是十年前的样子，彭格列……”
在他们面前的小家伙紧紧地抓着包裹着自己的外套，眼睛一片湿润。但这毫无用处，骸以自己特有的方式“Kufufufufu”地笑起来。
千种叹了口气，看着骸，“骸大人，我想你可能最好还是别笑——彭格列越来越害怕了。”
“他应该感到害怕。”骸回应道，“毕竟，我可是将要占有他的男人。”
这个时候，小家伙开始颤抖，将外套抓得更紧了。骸皱起眉，想起来这件外套是属于哪个人的了。他露出一个微笑，把外套拿下来，“现在——好了，彭格列，让我们摆脱这件令人作呕的外套。”
当骸把外套从他身上取下来的时候，小家伙的眼睛睁大了，他将自己紧紧地包裹在里头，不断踢腿，“不要不要！走开！”
骸勉强自己保持微笑，“好了，我们不需要这样一个令人厌恶的东西，如果你需要，我会给你我的……”
“不要！大哥哥！”小家伙叫着，咬下那试图撕裂外套的双手之一。骸赶紧抽开了手。
“现在你倒是弄伤我了，彭格列……”骸说。千种叹气了。
“骸先生似乎在嫉妒那个丑鸭子哟！”犬评论道。千种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你说了什么吗，犬？”骸一边问，脸上浮现出令人恐惧的笑容。
“不，他没说话，骸大人，请继续吧。”千种答道，并用一块碎衣布堵住了犬的嘴巴。骸点点头，将注意力转回到小家伙身上。
“现在，彭格列，放开那件外套。”随着骸持续着那个笑容逐渐接近，小家伙退缩了。当骸再次抓住外套……突然，仿佛发生了山崩地裂。
“大哥哥！”小家伙大声尖叫起来的时候，千种不得不捂住耳朵。他敢发誓，这么尖锐的声音都能打碎眼镜了。骸也收回手捂住了耳朵，远离了这个哭泣的男孩。而他哭得更厉害了——事实上，嚎哭的说法会更适合一些——并用力地抓紧了外套，指关节都发白了。
“大哥哥！”
骸不得不强迫自己微笑：“好了，好了，破格列——”
“大哥哥！大哥哥！”小家伙继续哭喊道。犬一直在奋力争取把嘴里那块蠢布弄出来，此时终于设法办到了。
“嘿！蠢兔子！如果你不闭嘴，我就把你吃掉哟！”他叫道。
“犬……”千种看向他。不一会儿，小家伙停止了哭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犬。
“你、你你……你会……”男孩抽噎着打嗝，“吃掉……纲君？”
犬点点头，得意地一笑，“对，所以你最好闭嘴的说哟。”
他的下唇颤抖起来，于是，三个少年不得不再次捂住耳朵，因为他再次大哭起来……这次，音量更加更加大了。千种微微低吼，再次给了犬一击，使得他像狗一样短促地叫起来。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了？柿子！”犬大叫——呃，他不得不大叫，因为，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其他人除了哭叫声就根本听不见其他的了。
“你把事情弄得更糟了，”千种毫无感情地答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了啦！”犬继续大叫。千种叹了口气，望向远处。
“我说你是个蠢货，”他喃喃道。
“什么？！你说了什么，柿子？大声点！”千种不理会犬，看向仍然闭着眼睛的骸。
“骸大人，”他拍了拍骸的肩膀，骸看向他，“彭格列走远了。”
看到小家伙用他的小短腿尽可能快地跑出房间，骸睁大了眼睛。尖叫声什么时候停止的？
骸一边追，一边命令道：“抓住他！”
犬自然无比渴望跟随上骸的脚步，满腔热情地点头，然后向犬类一样飞奔过去，“是，骸先生！”
千种看着犬的背影直叹气，以一种疲倦的步伐没精打采地跟上犬，“真的好麻烦……”
“彭格列！”小家伙一边叫嚷一边躲进桌子底下，试图远离那个凤梨头……呃，对于他来说，就是远离那个蓝色凤梨兼欺侮者。当骸靠近他的时候，他睁大了眼睛，飞快地往左爬去，爬向地面上的一个洞口。骸皱起眉，正准备跟上去，一抹黄色和绿色的影子从眼前闪过。
“我会捉住他的，骸先生！”犬叫着，以跳水的方式一头扎入洞口。不过显然，这对他来说并不合适，最后行动以卡在洞口上宣告结束。看着他努力地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脚，小家伙倒抽了口冷气，试图逃离，结果却被石头绊了一下，脸朝下摔倒。他一边爬起来，一边咬住下唇，眼泪哗啦啦地从他那如同玻璃一般光亮的褐色眼眸里滑落。
“大、大……大哥哥！”小家伙尖叫，并因为他摔伤的膝盖再次大哭。骸通过右边那扇门走进这个脏乱的、有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的房间，当然……与此同时，他的小狗狗还在试图把自己弄出那个洞。骸在小家伙面前蹲下，尽可能地微笑。
“彭格列，请别哭了，”骸拍了拍他的头——这很快被证实是无用的，因为小家伙很快从他的触碰下爬开。骸再次勉强挤出笑容，并走向他，“甚至到了现在，你还在继续拒绝我吗？”
骸微微一笑，抓住了男孩的手臂，“这一次，我不会再有足够的耐心的了。我会把你变成我的所属物——现在。”
眼看着被拉向骸的方向，小家伙惊恐地睁大眼睛。骸用力掐住他的双颊，注视着这双惊恐的大眼睛，微笑，“现在，彭格列……今天，你应该把一切都交付给我了。”
千种叹气，咕哝道：“跟踪……性骚扰……然后，现在，恋童癖……骸大人，复仇者们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小家伙在骸俯下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后者却猛然抽身，因为他听到千种呼喊道：“骸大人！”
就在这时，千种几乎是飘到了他们中间，给了犬一下。犬硬是被从洞里拉出来，不由惨叫一声。骸看向千种出现的方向，遇上了属于云雀恭弥的充满报复心的眼睛。他笑了笑，“哦呀哦呀，这是一个怎样的惊喜啊。”
“六道骸……侵占我的所有物，绑架……以及，性侵犯未遂，”云雀冷声说着，举起他的拐子，“我要咬杀你。”
骸幻化出三叉戟，对着云雀微微弯唇，“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云雀君？”
不再废话，云雀向骸冲去，后者的笑容在挡下他的攻击时有些动摇了，“你似乎变得稍微强一些了，云雀君，然而……”
幻术师踹向云雀的腿，迫使他避开，“看来你的腿还未完全恢复啊。”
云雀的喉咙里发出低吼，他怒视着骸，后者只是狡黠地一笑，“在这种状态下，你还是无法……胜利的喔。”
这时候，后面蹿出一道模糊的黑色与褐色相间的身影，绕过骸跑了过去——这让他睁大了眼睛。云雀猝不及防被什么东西再一次地缠住了腿。“大哥哥！”
他低头一看，发现小草食正紧紧地抱住他的腿，不断发抖，眼泪如同瀑布一般从他大大的褐色眼睛里奔涌而出。云雀弯下腰去，让他松开手，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环住自己的脖子，看着这一幕，骸呆若木鸡。“大哥哥！大哥哥！”
骸皱起眉，正准备出声，却看到云雀放下了浮萍拐，把小草食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里。这时候，是千种说出了关键：“我猜……你被云雀恭弥抢先一步了，骸大人。”
骸将目光转向千种，笑得十分恐怖，“你说了什么吗，千种？”
“没，什么都没有，骸大人……”千种在远离他的同时，坚定地说出谎话。骸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云雀和那个正紧紧抱住他的草食动物的身上。他皱了皱眉，打算再次向云雀发动攻击，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他意识到自己今天已经消耗掉过多的力量，眉头皱得更深了。
骸勉强一笑，说，“好吧，那么，让我们迟些时间再继续这个较量吧……彭格列……”
变小的草食动物往身后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戴着一只眼罩的女孩朝地上倒去，千种一边叹气一边扶起她，然后看向云雀，“骸大人走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下的东西了，请离开吧。”
云雀勾唇一笑：“那么，如果我不呢？”
小草食扯了扯他，又绕过他的脖子抱住，“我们快点走吧，大哥哥！”
云雀皱着眉看他——他的脸上脏兮兮的，余有一些红色的能够表明他很可能曾重重摔过跤的痕迹。云雀了解这家伙是很有可能做出在自己到来之前摔到脸的事情的。略显疲倦地叹了口气，云雀抱起他，准备踏上回程。在离开之前，他停下脚步，看向千种，“告诉六道骸……如果他敢来，哪怕是在沢田纲吉的附近，我也会把他咬死。”
千种看着沉睡的库洛姆，叹了口气，再次咕哝道：“彭格列到底在想什么？把十代首领交付给这样两个具有攻击性的——甚至，比起别的，更乐意对自己首领进行性侵犯的守护者？”
在回并盛中学的路上，云雀决定背着草食动物走——发生在黑曜的整个混乱过程中，他把自己的膝盖弄伤了，没法走路。小草食把头靠在云雀的肩膀上，“大哥哥……”
“嗯？”
“纲君……是不是……成为了你的包袱？”他问。
“没错，”云雀坦诚答道。在前者再次掉眼泪之前，他继续说，“不过……我不介意。”
小草食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望着他，“大哥哥不讨厌纲君吗？”
“不……”
“为什么不？”他追问。云雀停下了脚步。
“抬头看。”云雀吩咐道。他照做了，然后云雀再次问，“你看到了什么？”
“天空……”
“那么，天空做了什么？”他追问，重新迈出脚步。
小草食眯起眼，撅起嘴说，“什么都没有……”
云雀颔首，继续问：“那么，即使天空什么都没做……你会讨厌它吗？”
他摇摇头。云雀看着他，“为什么？”
小草食歪了歪头，无法想出一个有意义的理由，“我不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你没法简单地去讨厌它的，”云雀解释。
小家伙再次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天真地问，“那么……大哥哥不讨厌很多东西？”
在抵达并盛中学的同时，云雀嘲弄地说，“我讨厌很多，只是……”
他在接待室的门口停下脚步，看着小家伙，向他一个罕见的笑容，“我不讨厌你，沢田纲吉。”
他的草食动物也冲他笑起来，高兴地抱住他的脖颈。云雀走进房间，在椅子上坐下，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他用干净的毛巾擦去这个孩子脸上的污渍，被对待的一方闭上眼睛，轻声而郑重地宣示道：“等我长大以后……我要当大哥哥的新娘！”
这话成功地让云雀停止了动作，盯着他看：“什么？”
小草食用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他，“难道我不能……”
云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往后靠在椅背上：“可以……呃，西班牙会是个更好一些的选择，我猜……离意大利更近……”
“大哥哥？”
云雀看着他，然后问：“你……你真的想和我结婚？”
他点点头，冲他灿烂地笑了，“等我长大了，我要和大哥哥结婚！”
云雀叹了口气，也温和地微笑起来，“我会期待着的，沢田纲吉。”
他点点头，又把头靠在云雀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他那幼嫩的脸上挂着笑容，渐渐进入了睡梦中。云雀用臂膀圈住他，也合上眼。
这就是里包恩所看到的——他们互相抱着对方。小家伙的手臂还缠绕在云雀的脖颈上，而云雀抱着他那小巧的身躯。里包恩跳上桌子，拍了拍云雀的肩膀。云雀睁开一只眼，看到里包恩的时候，不由叹了口气，“小婴儿……”
“四个小时之前就放学了，你们两个睡了多久？”里包恩探究地问。云雀叹着气，轻轻抚过小家伙柔软的褐色头发。
“我忘了……”云雀打了个哈欠。这回轮到里包恩叹气了。
“不管怎么说，两个小时后，阿纲就要恢复回去了——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里包恩向他告知，“你得把他带回他的房间。”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云雀问，因为被命令耍得团团转而感到些许恼怒。里包恩勾起嘴角。
“我并不认为阿纲回来并发现坐在你身上后还能活下去，”里包恩戏弄地答道，从云之守护者那儿得到了一个忿忿的嘟囔。云雀抱起小家伙，跟着里包恩离开了房间。
在睡梦中，小家伙依偎着云雀，无意识地露出笑容，“大哥哥……”
……
在去草食动物的家的路上，一切相安无事……呃，除了云雀和里包恩之间的怪诞对话。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道骸出现了……
“意料之中。”
“然后，沢田纲吉向我求婚了。”
“……”
“……”
“……”
“……”
“呃，你最好去弄一个戒指来，我猜……”
“……你是认真的吗，小婴儿？”
“你可以在西班牙领证。毕竟，在意大利是不合法的……”{注5}
“……”
“不过，你们两个都还被认为是未成年。至少，阿纲是。你再等多几年可以吗？”
“……你……是真的，认真的吗，小婴儿？”
“九代目已经献上了他的祝福。”
“到底——”
“好吧，让我们说说十年前的事。纲吉告诉他妈妈说他要和他的大哥哥结婚。家光确实有命令过半个彭格列出动去寻找这个大哥哥不过无果。【所以，九代目已经平静地接受了阿纲可能会成为一个同性恋的现实】{注6}……然而，我很确信没人会接受你就是那个‘大哥哥’。”
“……”
“……”
“我应该……大概，要去弄到个戒指来，对吗？”
“没错……”
……
翌日，十五岁的沢田纲吉在并盛中的大门口迎来了云雀恭弥。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放在云雀的手上。纲吉看着它，然后又望向云雀：“呃……云雀学长……这是什么？”
云雀打开盒子，纲吉注视着里面的物件：“一个……戒指……？”
戒指只是个简单的说法。确切点，它是一个镶嵌着金线的白金戒指。
“咿咿咦！”当他的手被粗暴地夺过去的时候，纲吉毫无自知地尖叫起来。
“十代目！”
“阿纲！”
在云雀的怒视下，两位守护者可能会爆发的任何争吵都迅速消失了。纲吉眨着眼睛，看着云雀把首领之戒脱下，把小盒子扔给身后站着的草壁。当云雀把戒指戴上他左手的无名指的时候，他开始脸红了：“云、云云雀学长？！”
“从现在起，沢田纲吉，你得把它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直到婚礼的时候。”云雀命令道
纲吉瞪大了眼睛，正准备问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注意到云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同款的戒指。在这个时候，纲吉的脑海里被一些至今为止从未记起的记忆淹没了。差点被风吹走的记忆，从一个凤梨头的LTP……呃，从他手中逃离的记忆，还有，他对云雀学长郑重宣示的记忆……
“咦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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