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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未来是什么颜色
【零】
——未来是有颜色的。
灰色是不确定的未来。
彩色是不可更改的未来。
明亮温暖的颜色是美好的未来。
冰冷阴暗的颜色是悲伤的未来。
——你的未来是什么颜色？
【一】
我的名字叫做未来，没有姓。
我出生在火之国的国都。
我的家族在火之国的国都伫立于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自从火之国开国以来，我的家族一直都以一脉单传的形式在特殊的职位上辅佐着火之国大名。
能够让我的家族世世代代繁荣不息的原因就在于我们的特殊能力。
一脉单传的继承人可以透过自己的双眼，看到未来。
你们知道吗，未来是有颜色的。
灰色是不确定的未来。
彩色是不可更改的未来。
明亮温暖的颜色是美好的未来。
冰冷阴暗的颜色是悲伤的未来。
所有未来都在我们的眼中以走马灯的形式一一浮现而过。
可一脉单传的血脉相传到我这一代出生了一对双胞胎。作为双生子出生的我和哥哥分别可以预见到不同的未来。
哥哥看到的未来是彩色，温暖明亮，美好而且无法改写。
我看到的未来是灰色，颜色单调，无法确定，悲伤而冰冷。
那时我才明白，我的未来既是被家族舍弃，为哥哥让出继承者的位置。
充满不确定性并且十分悲伤的未来无法辅佐大名，但是这种能力又不能暴露给对火之国虎视眈眈的国家。
在离开火之国的那天起，我便明白了我将隐姓埋名度过此生。
我的名字叫未来，没有姓氏，也不配拥有姓氏。
【二】
离开国都的那天，我穿上了我本来没资格穿的华服，戴上了沉重的锁链。
手脚上镣铐沉重，我身边监视的人十分严密。想必这是他们对一个用不上的棋子给予了足够的重视。
束缚在手脚上的锁链与镣铐磨得皮肤生疼，上马车前，我回头看向自己从出生起就不曾离开过的大宅，心想着这次是再也不见。
恍惚间我看到了这所宅子的未来。
冲天的火光点燃了夜幕，残肢与断臂铺成了一条道路。而我的哥哥被面目模糊不清的人拎在手里，似乎被掐断了脖子。
可是这是灰色的。
这是灰色的，随手便可以更改的未来。
我摇头，挥散眼前虚假的幻想。坐上马车大声的笑了起来。
我是未来，我没有未来，也看不到真正的未来。
惊觉自己一无所有，却是在我离开之后。
【三】
木叶是个跟火之国国都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或许有的人提到火之国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这个满是忍者的木叶村，但是对我这种从小就生活在国都的人来说，看到一个忍者都觉得很新奇。
我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平民百姓们似乎都对那些带着护额来去如风的人习以为常。
陪在我身边的一村之影低声呵呵的笑。
“你看得到木叶的未来吗？”
我看了看大街上来往的行人，皱眉道：“看得到。未来很多，都是灰色的。有的毁于战乱，有的昌盛不息。”
和蔼的老人眉目隐藏在斗笠的阴影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有变数的才是真正的未来。”
他这样说道。
“你喜欢木叶吗？”
我看着眼前交替着闪过的灰色片段，扯起了唇角。
“不。我讨厌无法确认的变数。”
【四】
我随三代目火影一同坐在房间的最高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面低着头伫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几个人。
据我所知他们皆是木叶的名门望族，不出意外以后将会由他们其中的一个来接手看管我的任务。
我以长袖掩住嘴嗤嗤的冷笑。
也许是家族对于火之国的影响力太过庞大，就连我一介无用的棋子被抛弃的方法都要费尽心力。
三代火影猿飞日斩侧头看向我，语气温和：“未来，你可愿意去宇智波家暂住？”
我回忆起来之前家族中对我千百遍的叮嘱，这才和眼前的人对上了号。
宇智波的族长是那边一直安静无言的黑发男人，看起来他似乎对于预知未来的能力并不抱有什么期待。就在我看向他的瞬间，他就低下了头不着痕迹的和我的视线错开。
他的未来是不可更改的黑红色。
单调乏味，透着死气。
我直言道：“你会死，或许是几天后，或许是几十年后。”
他愣了愣，这才抬起头看我。眼神中多了些探究的深意。但很快那点深意就消失不见。
“做忍者终究是会死的。”
他面无表情的回答。
【五】
我跟随那个叫宇智波富岳的男人走进了他家的大宅。
所谓的木叶大家族不过如此，不管是宅子的规格还是豪华的程度都比不上国都。
我随在他身后穿行在走廊上，拖着长长的衣摆，恶意的将锁链摆弄的哗啦作响。
宇智波富岳回头看了我一眼，既不喜形于色也未曾表现出厌恶。
走廊一侧的纸门静悄悄的打开了一道缝隙，可能是被锁链的响声惊动，黑发黑眼的男孩探头张望出来。
这个时候一直表情木然的宇智波富岳才有了些情绪的变动。
他皱着眉厉声道：“佐助，回去。”
黑发的小男孩上下打量着我，听到宇智波富岳的训斥之后委屈鼓起了脸。
我饶有兴趣的看。
宇智波富岳立刻快步走过来挡在了那个叫佐助的孩子的身前。
“见笑了，这是犬子。”
年龄约莫比我小了五岁左右的黑发男孩站在他父亲的身后向我投来好奇的视线。
我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孩子的未来。
这就是他的未来。
阴冷，沉重，绝望，哀伤，孤单。
不一样的未来统统走向了一条颜色漆黑的道路，在未来里，这个稚气的孩子磕磕绊绊无比艰难的摸索着前行，背后的尸骨累积成山。
我摒弃掉那些不属于我的情绪，难得学着和善样子的对他微笑。
大概是叫宇智波佐助的男孩对我回以一个羞涩的笑脸。
他的笑容暂且单纯无辜，映衬着他充满迷雾的未来，显得更加的绝望无边。
【六】
我端坐在宇智波富岳为我整理出的一间房间里。
虽然我已经脱离的原本的家族，可目前状况不禁让我觉得这跟以前并没有差的太多。
国都窗外的天空和木叶窗外的天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自嘲的笑。
区别只不过在于，在国都的时候没人会冒着被我说出不详的未来这种风险溜进我的房间。
天真年幼的少年好奇的站在门口偷看，浑然不觉自己的未来一一落在我的眼底。
我低垂下眼，掩去眸中遍布尸骨的血腥气息。
“佐助……？是这个名字吧。有什么事？”
他见自己的踪迹被发现，也不再隐藏。稍稍在门外扭捏了一下之后就很快跑进了门来。
他身后不见宇智波富岳的身影，想必这孩子是偷偷过来的。
宇智波佐助带着犹豫的慢慢靠近。
“那个……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他也许是信了我的笑脸，也许是觉得我被束缚住了手脚。他终于放松下警惕心来盘腿坐在我的对面，好奇的伸出手摸了摸那道沉重的铁索。
“未来。”
“你——为什么要带着锁链？”
“因为我有罪。”
他摇了摇头，惊奇的睁大了眼。
“你不应该被锁住。”
“你也一样。”我笑意更胜。
未来的他在浑浊的血海中艰难的前行。
在漫长的岁月之后。
他是一只羽翼丰满，展翅欲飞，却被锁链牢牢束缚着的鹰。
【七】
我住进宇智波家之后。
把我带回来的宇智波富岳反而很少来，大抵是顾忌着所谓预知未来的能力。每日三餐通常都是由他的妻子，那个名字叫宇智波美琴的黑发女人送过来。
黑发的女人性格应该是温柔的，我看到她在未来对所有人展露了笑颜。
她可以将宇智波佐助养育的很好，在家相夫教子，安度晚年。
她也可以死于别人之手，死不瞑目，血流满面。
我始终安静的看着她一个又一个的未来，透过幻象接过她手中的饭菜。
我想她对我应该是抱有善意的，只是畏惧着未来。
再然后就是那个名字叫佐助的孩子。
宇智波佐助在被我说过一堆意义不明的话之后总来找我，背着他的父母，在我的房间里一待就是很久。
有时候跟着来的是他的哥哥。
比如现在。
宇智波佐助坐在我对面，抱着他哥哥的手臂一脸的骄傲。
“这是我的哥哥，宇智波鼬。”
他的哥哥应该跟我差不多大，没什么表情波动的脸十足像极了宇智波富岳。
我但笑不语，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说实话我对我哥哥没什么太深的感情，虽然是双胞胎，但是由于能力的问题，我们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几面。
我对他最深刻也是唯一的印象，就是离开那天我看到的未来。
他被面目模糊不清的人提在手里，脖子已经被人掐断。
【八】
“佐助，去厨房拿点点心来好吗。”
宇智波鼬淡漠的脸带上了些笑意，声音里有些哄劝。
宇智波佐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的哥哥，最终还是决定放心的把他的哥哥和我放在了一起。
我看着合上的门和平静如常的宇智波鼬，什么都没说。
他亦是不言语，直到佐助的脚步声走远之后，他才终于发出了声音。
“未来。我知道你，暗部有关于你的资料。”
宇智波鼬抬起了头，方才还是墨玉一样的双眼中此刻是一片不详的赤红色。
“我也听三代大人和父亲说起过你，听闻你是个很难相处的人物。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和佐助相处的这么好。”
我以袖子掩住嘴，弯着眼眸嗤笑。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错觉吧。我对他完全不抱有什么善意，我在看着他。”
他的眼神猛然凛冽。
“我也知道你，宇智波鼬。你会死，被世人所憎恨着死去。死相凄惨，无处可葬。”
我放下了遮挡住唇角的袖子，不加遮掩的对他满是恶意的微笑。
“不要太小看能左右整个火之国发展的家族，也别小看了未来。”
【九】
佐助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对于他的恶意。
依旧每日每日，训练过后偷偷溜进我的房间里。
心情好的时候我会给他讲一些关于我的过去，关于国都，关于未来的事情。宇智波鼬就站在一边神色复杂的将视线投到我身上。
佐助眼神明亮，双颊微微泛红：“未来，你能看到未来吗？”
我透过宇智波佐助的双眼凝视着那个满身鲜血的少年，含笑点头。
“那——你能看到我哥哥的未来吗？哥哥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宇智波鼬的气息一窒。
我以长袖掩住半张脸，望着宇智波鼬低声笑了起来。
“他的未来啊——”
“他未来会生活在木叶里，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我一字一句，说着恶毒并且虚假的谎言。
【十】
“未来。”
我坐直了身子，下意识摆出笑脸看向打开房门的人。
宇智波鼬站在门边，他表情黯然，逆着月光，却唯独那双眼眸中是流光溢彩的血色。
“真是稀奇，你居然会单独找我。”
宇智波鼬似乎没有理会我的客套，只是几步走进来坐在我面前。他抓着我的肩膀急切的看向我。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拉扯之间锁链哗啦作响，我拢了拢身上赤红的艳色华服，危襟正坐着侧头看他。
“有什么事吗。是不是知道你未来如何死去——”我刻意拖长了声音。
他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松开手后他沉默许久才对我说明了来意。
“我想知道宇智波一族的未来。”
宇智波的未来自从我踏入这里的第一天就已经见到。
他们的未来不同于转瞬之间千变万化的木叶——
“宇智波的未来，是一场死局。”
我带着笑意放空了自己的眼神，通过窗外的一草一木注视着即将到来的浩劫。
“血流成河，火光冲天。你的族人们永远不得安息。”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
宇智波鼬居然松了一口气。
【十一】
接下来几日，佐助一反常态的没有出现。反倒是宇智波鼬，每天深夜都会准时现身在我房间门口。
我拎着茶壶到了两杯白水，重重的摔在了宇智波鼬的面前。
“只有这个，你自便吧。”
他皱眉：“宇智波家似乎不曾连茶叶都亏待过你。”
他打量着我身上每日更换的颜色各异的艳色长衫，似乎意有所指。我随意的将那些号称上好的茶叶丢在了他面前。
“我不会沏茶，你随意。”
宇智波鼬无奈的叹气。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我俩各自捧着茶杯相对无言。
喝光那一杯手艺尚且能称赞上两句的茶水之后，我按捺不住的开口。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不是宇智波家吧，我记得宇智波富岳对我的能力没兴趣。”
他凝视着茶杯，许久都不曾开口。
半晌之后，宇智波鼬语气平静，意义不明道：“佐助受你照顾了。”
我嗤笑。
“谈不上。在我眼中，每日死去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宇智波佐助不会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宇智波鼬叹息之后放下了茶杯，直视着我的双眼之中居然出现了些许类似于请求的情绪。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的来意。
“如果是佐助的未来，那你就不用担心了。”
宇智波鼬愣了愣，紧接着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佐助没有深陷在宇智波家族这场死局里，他活的很好。”
只是挣扎着不堪重负的前行罢了。
我满含笑意，忽略了最关键的部分如此欺骗道。
【十一】
比我任何一次预见到的未来都要迅速的，灾难在顷刻之间就悄无声息的降临到了宇智波家的头上来。
前一天佐助还在我身前鼓着脸抱怨他的哥哥太冷淡，最近都不陪他特训了。
而今天，那些鲜血淋漓的未来已经化作此刻，全部通过那扇一尺见方的窗子落入我的眼底。
今天的夜晚似乎来的比平时早了些，月朗星稀，安静得格外诡异。
我知道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不多时，血液腥甜浓厚的气味就弥散在了空气里。
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的声音，佐助在质问着他的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正坐在原地未动，端起没有放进茶叶的茶杯，就着鼻息间的血腥气把一杯热水灌入腹中。
“这种时候，你还真是悠闲，一直在看着吗。”
窗外的哭声平息了下去，我餍足的眯起了眼睛。
“啊。我眼睛里的景色，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一身鲜血与尸臭的宇智波鼬自始至终都没有踏进房间一步，屋子里摇曳的昏黄色烛火照亮了他的脸。
烛火和月光将他映得半边悲悯半边残忍的样子，唯独双眼赤红，像是一闪而过的血光。
“未来。”
他叫住我，眼中有些情绪晦涩不明，我大抵知道他是难过的，却不能了解他为什么会难过。
“我会死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次不是我的错觉了。
我真的看到宇智波鼬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对着我都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凝重的脸上，头一次有了这样明显的笑意。
“那就好。”
【十二】
等到一切都平息下去的时候，我才迈出了自己的房门。
这是我来到木叶之后第一次踏出房间，除去空气中还未散尽的血腥气之外，跟我来的那天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我拖行着长长的衣摆穿行于走廊之上，手脚上的锁链哗啦作响。
衣摆的边缘浸在了血迹里，在木质的长廊之上拖出一道血痕。
宇智波鼬早已经不知所踪，这里前所未有的安静。
我看了看四周。
宇智波再无未来。
我循着之前的哭声，最后在离这里不远的道场门口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佐助。他似乎在昏睡中也断断续续的哭泣着，挣扎着，走上了未来前途未卜充满迷雾的路。
道场里是宇智波富岳的尸体，我抱起佐助，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
“我就说过你会死的。”
我低声道。
说罢我笑了起来：“反正忍者终究是会死的。”
【十三】
宇智波佐助被送进了医院，而我则被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接手继续看管了起来。
老者倒给我一杯茶水，神色晦涩不明的坐在了我的对面。
“未来，你可是看到了什么？”
我捧着热茶掩去自己的笑意。
“我看到什么又不准，不作数的。”
【十四】
在三代火影那里才安生了没有两天，我就听说昏睡不醒的佐助在医院醒了过来吵着要见我。
经由三代目火影授意，我在他那位能干的秘书先生奈良鹿久的陪同下去了医院。
一路上奈良鹿久都对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临我快进了佐助的病房时，奈良鹿久才叫住我。
“未来。”
他并未开口，我却已经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
我单手扶在门上，回过头对他笑了笑。
“我知道猿飞日斩什么意思。”
他不做声，我继续道。
“他无非想知道，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我看到的只有无数的不确认。”
说着，我推开了病房的门。佐助坐在床上，侧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我。
“无法确认就是不知道。不知道，既是没有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压低了嗓子，也不知是对我身后的奈良鹿久，还是对我面前的佐助如此说道。
【十五】
奈良鹿久不知所踪，独留我与历经浩劫过后的宇智波佐助单独相处。
宇智波佐助短短几天就瘦了许多，墨玉似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他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样子，然而我却知道，他再也不会是当初那个对我说“你不应该被锁住”的少年。
“未来。”
佐助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拉住我的袖子。
透过他墨色的双眸，我看到了不久之后潋滟的赤红色血光。
映着他的未来，绝望而癫狂。
“你说过你能看到未来的对吧。”
“你说过，你看到了哥哥的未来，对吧？”
他拽着我的袖子，像是溺水者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颤抖着，久久不曾松开。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宇智波家只剩下我一个了。为什么哥哥背叛我了？”
“——你回答我啊，未来。”
我想起自己刚刚来到木叶那天，将双眼隐匿在阴影中的老者对我说起的
那句话。
“有变数的，才是，真正的未来。”
【十六】
随着宇智波一族的陨落，我的人身自由开始交由奈良鹿久接管。
我坐在一个新的房间的正中央，不知为何居然怀念起了那个时时会来打扰我的宇智波佐助。
【十七】
有时候我会觉得这样的生活跟在宇智波家时也没什么不同。
每天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时不时会面对不请自来者的叨扰。无非就是打扰我的人从宇智波兄弟换成了那个老谋深算的奈良鹿久。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个人实在太过聪明。偶尔他会拿着我并不会下的将棋来，坐在我的对面，自己一下就是一天。
这种可以预见输赢游戏对我来说大多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捧了热茶坐在远处，一言不发的等待奈良鹿久开口。
院中惊鹿一声脆响，奈良鹿久落下一枚棋子。
良久过后，他终于问我：“那天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以长袖掩住口鼻，弯着眼睛低笑：“我不是说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谁会信。”
“没人会信。”我顿了顿，继续笑道“可是你们不得不信。我是木叶唯一能够看到未来的人。”
说着，我抬起胳膊晃了晃腕上的锁链给奈良鹿久看。
我已经不记得带上这锁链有多少时日，做工再怎么精美的镣铐日积月累下来，也把手脚处的皮肤磨蹭起了一圈青紫的瘀痕。就算我有朝一日摘掉了这些，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恢复，想必这些痕迹也不会褪下去。
奈良鹿久嗤笑了一声。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的小鬼。”
他道。
“可怜，又可怕。”
【十八】
我不知道奈良鹿久是出于何种心思，他开始放任自己的儿子接近我。
那个名字叫奈良鹿丸的小孩简直是和鹿久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他们同样聪明，同样会隐藏自己，同样不讨我喜欢。
相较之下我还是比较待见宇智波兄弟。
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亦是不傻，但是他们在我的眼神中无所遁形，只能在未来中狼狈挣扎。
相对于奈良鹿丸这种平淡又透彻的日常，我当然更为喜欢宇智波的闹剧。
他只是叹气：“我觉得，你这个能力麻烦的要死，还特别可怕。”
彼时我学着温良的样子对鹿丸施以微笑，却收获了奈良鹿丸一个十足嫌弃的眼神。
我觉得相对于防备与疏远，我并不讨厌奈良家这么对待我的方式。
可也不见得我会多喜欢就是了。
【十九】
无论谁都会对未来有一定的好奇心。
奈良鹿丸也并不例外。
只是他好奇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他好奇的却是在我眼中呈现出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未来会如何么？”
比我小了五岁却看起来十足像一个老头子的奈良鹿丸躺在榻榻米上懒散的翻了一个身，方才还面向我的脸调转了一个方向晒起了太阳。
他打了个呵欠道：“我才不想知道自己未来是怎么样。反正也会成为老爸那样糟糕的大人吧。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
我笑了笑，提着衣摆与锁链缓步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对我所见到的，向他娓娓道来。
“我看到的未来，是或许连续或许不连续的画面。”
“未来是有颜色的。”
“好比你的未来，是充满不确定性的灰色。单调乏味，是再平凡不过的日常。”
【二十】
鹿丸偶尔会给我带来佐助的消息。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已经告别宇智波佐助已有接近半年。
记忆中的最后，最初那个会对我单纯微笑的男孩早就不复存在。他挣扎着向宇智波的死局前行，像我最初看到的那个未来一般，绝望无边。
从某种角度而言，佐助的未来或许是我一手造成的也说不定？
假如我当时说出来。
假如我将佐助的未来告知他人……
想到这我笑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不是吗？
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曾改变未来。
我只是在看着，一直都在看着。
【二十一】
在奈良家我很快就找到了除去窝在房间里之外的新乐趣。
我开始外出，当然并不是在脱离管制的情况下离开奈良家。我仅仅只是离开房间，缓步行走在奈良家宅子的走廊上，穿梭于每个我能进去的房间。
【二十二】
我再见到佐助已是几年后。
已经成为下忍的他，十分突兀的拜访了暂住于奈良家的我。
被遗留下的他依旧青涩稚嫩，眉目之间却依稀有了未来冷静而偏执的模样。
这些年的时光杀死了最初对我报以羞涩笑容的男孩，徒留下满身鲜血的少年。
鹿丸叹口气，离开房间之前替我合上了门。
佐助挺直了脊背坐在我身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你要对我说什么？”
他怔了怔，又很快恢复了像是宇智波鼬那般冷漠的模样。
“应该是你要对我说什么才对。”
我回忆起许多年之前，宇智波佐助对我说着你不该被锁住时的样子，哑然失笑。不禁觉得还是多年以前那个小我五岁的男孩比现在要可爱的多。
“那我便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起身要走，佐助终于绷不住自己冷漠的表情，他伸手抓住我了的衣摆。
“未来，那个男人在哪。”
“那个男人？”
我明知故问。佐助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神偏执而疯狂。
“那个叛徒，宇智波鼬。告诉我，他未来会不会死。”
我看着他。
我看到的未来最终还是改变了。我对宇智波鼬隐瞒下的关键毫无意义，
原本挣扎着前行的佐助还是陷入了宇智波的死局之中。
我弯下身子，一根一根掰开他攥住我衣摆的手指，放轻了声音道。
“忍者，终究是会死的。”
【二十三】
相较于佐助摔门而去时的愤然，此时的鹿丸便显得淡定了许多。
“明明看到了还不告诉他？”
我看鹿丸像个老头子那样对我说教，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了也不准确，不确认就是没看到。”
他无言，良久过后，鹿丸摇着头叹气。
“准还是不准，无数种可能的未来全都落在你眼里了。你这人真可怕。”
我全然不在意的捧起茶杯坐到他身侧，押了口茶舒适的眯起了眼。
“都说有变数的才是真正的未来。但是，未来一种可能性就足够了。”
【二十四】
未来有无数种可能。
但是千种万种的可能性，都只会走向一个结局。
【二十五】
奈良鹿久给我带来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身亡的消息时，我正百无聊赖的蹲在他家的院子里数着惊鹿响动的声音。
在他的描述中，有一位十分强大的叛忍联合风之国的砂隐给木叶带来了一场巨大的浩劫，而猿飞日斩则作为拯救了木叶的英雄，以死亡换取了和平。
而身处于奈良家这个偏僻院落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你要去送三代最后一程吗？”
奈良鹿久问我。
我揉了揉自己蹲麻了的双腿，茫然的抬起头。
这是木叶少有的阴天，天空中的乌云像是终年不散的雾。
我问鹿久：“我可以去吗？”
他叹息。
“三代目曾希望你能把木叶当做自己家。”
【二十六】
我眼中有无数死去的人，可这却是我参加过的第一场葬礼。
鹿久给我换上了黑色的长袍，即使依旧带着锁链，我站在一群人中也并不显得突兀。
老实说，他人的离去对我来说是没有多大感觉的。
死亡对于我并没有任何意义，我每天都看着我看到的所有人一遍一遍的死去，眼中的风景从始至终不曾改变过。
我站在鹿久身侧四下张望。
这些稍微年长的人们大多表情沉重，却并没有将情绪外露太多，似乎对死亡早已经司空见惯。
而和鹿丸他们年岁相近的少年们则还有机会，为逝去的人，肆无忌惮的哭泣。
我注视着所有人。
鹿久从我身后，抬起手按上我的脑袋。
“未来，你在哭吗？”
我仰起脸看向天空。
“没有，是雨水。”
鹿久用力在我脑袋上拍了两下，声音沙哑。
“啊啊，下雨了。”
【二十七】
我再也回不去火之国的国都。
也无法像猿飞日斩所说，把木叶当成自己的家。
我终日于奈良家偏远的院落中拖着宽大的衣摆穿行在长廊之上。
像是一尾在玻璃鱼缸中四处游弋的金鱼。
【二十八】
我再见到宇智波鼬的时候是猿飞日斩去世的几个月之后。
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和一名我不认识的高大男人一同，在奈良家空无一人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反复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宇智波鼬以及他身后的那名男人，发觉他们身上缠绕着的死气日益深重。
“鼬先生，他是你的熟人？”
陌生的男人发问道，说话间牵动唇角扯出一个不含笑意的微笑，连眉梢都晕染了血腥的气息。
“我可以杀掉他吗，这小鬼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不要惹出骚动来，鬼鲛。”
宇智波鼬冷淡的出言阻止，说完他上前一步，眸中闪动着潋滟的血光。
“很久不见了，未来。”
【二十九】
被宇智波鼬称作鬼鲛的男人很快就对我与他相对沉默的状况失去了兴趣，他扛着巨大的刀却身手敏捷而矫健的跃过院墙不知消失到了何方。
我也对宇智波鼬的一言不发失去了耐心。
“未来已经改变了。”
我微微抬起下巴，对着院子里逆光朝向我的宇智波鼬直截了当又意味不明道。
“他牵扯进了死局中。”
宇智波鼬只问了我一句话。
“他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宇智波鼬在指什么。
“啊。他以后也许会知道一切。”
原来我第一次看到的未来并没有错。
最初的幻象与此刻的现实连成了一条直线。
那些被隐藏的真相才是扯不断的枷锁，它们牢牢的捆在宇智波佐助的身上。
而宇智波佐助。
他只是一只如何挣扎都无法翱翔的鹰。
【三十】
不久之后为我带来佐助叛逃这个消息的，不是木叶中的任何一个人。
而是变身成乌鸦的宇智波鼬。
奈良家的宅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自然是没人能够发现他的潜入。
我坐在走廊靠近院子的那一侧，安静的凝视着前方不远处通体乌黑的鸟。
“有什么事吗？”
羽毛漆黑双眼却赤红的乌鸦在片刻之前化身为人，白烟散去之后，宇智波鼬站在我身前，低垂着一双眼眸。
“变身术对于能够看透未来的人没有任何意义，么——”
他兀自低语。
我看着他，只是微笑。
“未来。”
“是？”
“佐助叛逃了。”
宇智波鼬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神看起来像是在凝视着远方。
我顺着看过去，发觉他视线的尽头，是木叶村边缘的宇智波一族。
那里或许曾经鼎盛一时，而现在，只不过是空无一人的废墟。
我收起了笑脸。
“为什么身为叛忍的你会知道这件事。”
宇智波鼬将视线落回我的身上，不多时，他便在我的注视之下重新变化成了那只漆黑的乌鸦。
由人类化成的鸟展开翅膀，最后他落在我的肩上。
冰冷尖锐的喙抵在我颈侧。我不语，抬起手用手指抚摸着乌鸦的羽毛，像是真正在抚摸一只再寻常不过的鸟。
“未来。我和你一样。”
我手上的动作未停，从轻轻的抚摸变作抓取，直接将他从我的肩上抓了下来。
乌鸦粗噶的鸣叫，翅膀挥动时掉落了一地的黑色羽毛。
我耳中听到的，宇智波鼬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也在看着他。”
【三十一】
鹿丸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浑身是伤。
他告诉我：“佐助叛逃了。”
我早在宇智波鼬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也曾在佐助身上看到过这个结局。
我点头示意自己了解。
“你似乎完全都不惊讶……也对。”鹿丸沉默了一下，低声喃喃着补充道“你能够预见未来，想必你早就看到了。”
我不语，抚摸着卧在我手边的乌鸦。
这个时候鹿丸才注意到我房间里多出来的生物。
“这只乌鸦哪里来的？”
“庭院里，惊鹿旁边捡到的。”
我面不改色的说谎道。
被我随口称作庭院中捡到的宇智波鼬对我的说辞似乎有所不满，却也没表现的太过出格。他抬起头，用喙不轻不重的啄起了我的手指，发出一只乌鸦本该发出的粗噶鸣叫。
鹿丸像是个老头子那样连连叹气：“你的形象越来越奇怪了，上次丁次他们看见你从走廊那边散步的时候还以为我家有鬼。”
我听着他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实说我并不清楚宇智波鼬变作乌鸦留在我身边的原因是什么，只是隐约能感觉到，他出了宇智波家那场浩劫之外还在谋划着些什么东西。
大抵是关于佐助的以后。
而他即便再怎么足智多谋，也不能预料到全部。
所以他需要我的帮助。
他需要看到未来。
【三十二】
宇智波鼬问我：“你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吗？”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他留在木叶的分身依旧化身乌鸦，半点看不出在外叛逃时风尘仆仆的模样，比我还要养尊处优的卧在垫子上抬着头看我。
我晃了晃腕上的锁链，回答道：“你想让我带着这东西出去吗？看起来像游街示众一样。”
“这条锁链你戴了很多年，我知道你对木叶造不成什么危害……”他的声音顿了顿“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替你毁掉这条链子。”
“不需要，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喝着茶，不再和他说话。
隐约我记起了自己还生活在火之国国都的日子。
我的哥哥总是高高在上的。
和我不同，他从小就可以不受别人的摆布。
他是自由的，他的手中只会掌握别人的命运。
大概从那时起，能够窥见未来的，多余的我就注定了将要成为笼中鸟被永远锁住的命运。
【三十三】
那个金发少年的造访在我的意料之外。
鹿丸站在那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后，双手合十了无声的对我道歉。
我从那个名叫漩涡鸣人的少年身上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有什么事吗。”
我端坐在房间正中，将漩涡鸣人的未来收入眼底。
他倒是毫不客气的样子，一双通透的蓝眼睛直直的看向我。
“鹿丸说你能看到未来，我想请你帮我寻找佐助的下落。”
“佐助？”
我下意识看向一直都惯于卧在我手边的乌鸦，却落了个空。
我对他摆出一副并无微笑的笑脸。
“自我十三岁来到木叶，由宇智波一族看管。一直到宇智波一族的覆灭，我来到了奈良家。除却三代目的葬礼之外，从来都是足不出户。”
他愣住，小声的喃喃：“可是……可是，鹿丸说你能预见一切。只是找到佐助对你来说并不困难。”
我站起身，长而沉重的锁链没了袖子的遮挡，摔落在地上。
我微微抬着下巴，盯着漩涡鸣人神情惊讶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见，又怎么预见一切。”
【三十四】
鹿丸再找我的时候是哪个叫漩涡鸣人的少年离开后的第二天。
他一脸愧疚的给我带来了许多实际上我并不喜欢吃的甜腻点心。
“抱歉……我并不是故意对鸣人透露那些事的。”
我瞥了他一眼，拿起一枚点心放入口中。
……果然很甜。
他见我拿了他赔礼道歉的东西，终于放松下来盘起腿坐在我的旁边。
我没有吭声，默默的给他挪了个位置。
鹿丸看着我，许久之后发出一声疲惫的感叹。
“果然。”
“什么？”
“每天都看着别人的未来很累吧？你的能力真是麻烦。”
【三十五】
预见未来这个能力是上天赐予的如同奇迹一样的能力。
我记得年幼时的我经常因为那些悲惨的未来片段被吓得崩溃大哭，彼时族中的长者总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他们摇着头，对我叹息，说着这个不行。
从来不曾问过我是不是愿意接受这个能力。
后来我就学会了模仿着哥哥的样子。
不管是未来如何悲惨也好，不管是自己多么害怕也好。
我模仿着哥哥的模样，神情总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
我和哥哥一样挺直了脊背，礼仪完美的端坐在房间之中。
哥哥对这个能力乐见其成的样子，我就也学着他接受了看见那些颜色灰暗的未来。
得知我和哥哥所见的画面并不相同，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习惯了如何旁观那些落于眼底的未来。
我抬起手抚摸上偶尔过来一次的，宇智波鼬化身而成的乌鸦。指腹下的羽毛冰冷顺滑。
“鼬，你累吗？”
双目赤红的乌鸦歪着脑袋迟迟不曾答话。
我看到宇智波鼬身着一袭黑底红云的大氅，背过身去越走越远，再不回头。
我跟随着那个虚假的幻象站起身来，试图抬手抓住在他身后翻飞的衣摆。
手指触及之处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我回过头对乌鸦笑了笑。
“我好累啊。”
【三十六】
我在木叶这有数几年的记忆之中，宇智波鼬这应该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我。
平时他化作乌鸦的时候不算，那个时候为了扮演好一只真正的乌鸦，他对我做出那些恶作剧一样的举动通常都是视而不见。
可这次不一样。
在奈良家还有人的情况下，他从通体漆黑的乌鸦重新变为我所见的那个身材修长的黑衣青年。
宇智波鼬拍了拍我的脑袋。就算这并不是他的本体，可我依旧感受到了从他手掌中散发出的温度。
我没躲开他的手，只是抬起头看他。
“你不怕被别人发现吗？”
“快要结束了。”
他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五大国都威名赫赫的写轮眼也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令人害怕。
宇智波鼬这样一个背负着灭族罪孽的人，眼神是温和的。
一双潋滟的赤红色眼眸温和而清澈，我看到他不甚明显的，弯了弯唇角。
“未来，一切都要结束了。”
【三十七】
再见到宇智波鼬的时候我已经算不清自己听着惊鹿的响动在那个房间里待了多久。
每日每日，睁眼闭眼，这种日子过得早就把我那点少得可怜的时间感消磨殆尽。
他没什么变化的样子，只是不再以乌鸦的形象出现。
宇智波鼬在院子中站定，一副被发现了也不担心的，气定神闲的模样。
“好久不见。”
他点头。
“未来，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
恍惚间我记起那天看到的画面。
宇智波鼬背对着我转身离去，再也没回过头看一眼。
我不动声色的将这个画面驱逐出脑海，对他一笑。
我无法理解宇智波鼬在想些什么，就算我预见的是那些即将发生的未来，可他的眼界依旧比我要宽广得多。
他总能看到我的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
只要稍微触及到那些他无法看到的未来，他便能谋划一场惊天动地的局。
他曾用笃定的语气问我他是否会死。
在我回答之后，他却松下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犯下的恶行罪无可恕，只求一死得以解脱。
可是我第一次，前所未有的对于自己的力量感受到了无力。
【三十九】
由他作为起源，向他接触过的所有人蔓延出了伸展向四面八方的线。
线把那些不连贯的画面串联成了完整的结局，我将宇智波鼬想知道的结局都一一告知于他。
宇智波鼬转身欲走，倒是诡异的和我那天看到的片段重合在了一起。
“宇智波鼬。”
我叫住他。
宇智波鼬站住脚步，不曾回头。
“你想知道你的未来吗？”
他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我未来会死。”
我赤着脚从木质的走廊上跳进院子里，草坪上有那些细小的砂砾，硌得我脚掌生疼。
我不理会这些，几步走至宇智波鼬的身后。
“宇智波鼬，未来是会改变的。”
他终于回过头看我。
我笑了起来，对他说出那句，我最讨厌的话。
“有变数的，才是未来。”
宇智波鼬的气息一窒。
我以长袖掩住半张脸，望着宇智波鼬低声笑了起来。
“你的未来啊——”
“你未来是彩色的，色彩鲜亮温暖，结局美满幸福。然后与我再没有半点关系。”
我一字一句，说着那些我不曾见过的，虚假的未来。
【四十】
宇智波鼬没回来过。
我身边也再也没了那只双眸赤红，羽毛漆黑的乌鸦。
我日复一日的行走在奈良家木质的长廊上，数着院中惊鹿一声声的声响。
始终没有找到，这个禁锢住我的玻璃鱼缸，它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四十一】
——未来是有颜色的。
灰色是不确定的未来。
彩色是不可更改的未来。
明亮温暖的颜色是美好的未来。
冰冷阴暗的颜色是悲伤的未来。
——为什么，那些颜色温暖，结局圆满的未来，我看不到呢？
我是未来，我没有未来，也看不到真正的未来。
多年之后，我依旧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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